第九十章 韩玥之交-《我靠秦始皇封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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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他每次立到那位女子面前,就犹如新生稚儿一般被扒个通透。

    且惶且惑。

    他不敢抬头。

    殿内有声声喧哗传来。

    有淅淅沥沥的珠串被撒在地板上敲击的清脆声,还有宫女打骂嬉笑,甚至还有八鸾锵锵的鸟叫声。

    阳光在李斯身上落下了一场灰蒙的暗垂,连带着夜风掀起他那一丝不皱的官袍。

    终于。

    在李斯惶怕秦王下了理政殿到来的时候,殿门打开了。

    “李廷尉,久等了,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里面的蕊女使出来迎接他。

    李斯点了点头,提起乏木的脚踏了进去。

    殿内是另人词藻匮乏的奢华,千金难求的丝绸丢在地面。外面点亮的惶惶灯火透过咸阳宫千百扇窗扉,映射出层层魅惑的光泽,隐隐错错间都仿佛觉得有赤金的泼天富贵,自广袤的天际浪浪的泼过来。

    实在是,滔天的权利。

    “李廷尉——”

    如珠玉微碰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该是他所追逐的。

    李斯抬头,就见到塌上坐着的少女。

    窗外的光线,也随着他这一抬眼,变得旋高了。少女纤细无骨的手腕正在抚摸着怀中骄傲着挺着胸脯的七彩鸟,见到他微微转眸,那水眸仿佛里面有大千世界,顷刻间笼罩过来。

    她道:“说吧,李斯,你一个外臣来这后宫来找我,究竟有什么事情?”

    李斯趴跪在地上,以往高高在上的头颅和官威在此刻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“斯闻小主病愈,特来叩见小主儿,问小主儿千安。”

    “李廷尉是大秦第一个来寻我问安的,倒是有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斯效命于大秦,衷于君上和小主,这是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子客气话,廷尉还是少说些。”白桃眯了下眼,摸了下鸟儿,“毕竟这外头天还亮堂,那就敞开说亮话,何况这里你知我知。”

    李斯长长的吐纳了一口气,爬起来笑道:“斯别无他想,就是来给桃小主问个安,小主儿身子安恙否?”

    “安啊,安的很,安的不错。”白桃道,“还是李廷尉觉得,我在这秦王宫还有什么不安的么?”

    “小主儿身子无恙,斯就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白桃也周寰了一下,虚虚假假道:“也难李廷尉公务缠身,还如此挂心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都是斯应该做的,小主儿放心,这些日子,斯已经上下打点好了,就是逢着饥馑灾年,也毫无差错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差错吗?”白桃状似回忆道,“我怎么听着宫里人说,说李廷尉公然和大巫师起争执,气得大巫师还半路拦住了你的轺车,你也气得破口大骂。”

    李斯惶恐道,“臣不敢。大巫师是君上心腹,还救了小主您。”

    “救了我?救了我你就不敢。”白桃再度抬眼,趁出她唇上抹的口脂,竟有种冷肃来,“你缘何不敢。”

    李斯还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“一个新来的术士不过就是靠着几口君上喂给我的心头血,就荣封大巫师之尊.那你呢?又是位居人下,容着他人凭借着奇秘之事就争抢你的风头。”

    李斯没答话,袖子下的手却慢慢收紧。

    “你在稷下苦读数载是为了什么,难道是为了官职荣耀加身后,还被一个术士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吗?指不定他也是哪个深山老林蹦哒出来的白身。”

    白桃以手托腮,长睫垂下,思考的妖异又无邪,“他,和你一样的白身,被称作大巫师,可他还是就只欺辱你一个,缘何?只因你是一介异国他乡,无依无靠的平民。”

    轰隆。

    仿佛一道惊雷在李斯耳畔炸响。

    “你这么多年来在朝堂上兢兢业业,如履薄冰,看似风光无限,可你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,终于,你于死路中放手一搏的《谏逐客书》获得了君上的认同,你获取了宗室的尊崇,你觉得你终于立稳了脚跟,你可以大施拳脚去改革你的一番天地,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巫师敢对如今的你公然顶撞。你是谁?你还是那个任谁都可以欺辱的蔡小吏吗?”

    “李廷尉啊,李廷尉,你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。”

    卑从骨中来。

    妒从肉中生。李斯听罢。

    李斯那张尚算坚毅端正的五官扭曲在一起,好像枷锁的脱落,“胆敢看不起本官,贱民!贱民!都是一群阴沟臭虫食腐之肉的贱民!贱民!”

    “凡人身上的腐臭味,来自于他们的卑微,对权利的卑微,对身份的卑微,对自我认知的卑微,于是这卑微转为了卑劣。”

    阿兄的声音回响在耳畔,白桃瞳孔里的瞳纹竖起,她看着下面手舞足蹈的李斯,似乎在他面前站着一只吸人骨髓的魔鬼。

    是的。

    阿兄果真说的没错。

    白桃笑了笑,甜如蜜糖,西垂的暮光照得她的脸颊婆婆娑娑的通明,真如天上的神女一般,“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。李斯,没有什么不敢,你只管大胆的去做。”

    李斯爬在她脚下,磕头道,“是,斯知。斯不是白身,更不是贱民,斯是小主儿的权杖,小主儿想往哪里使,斯全凭小主儿驱策。”

    白桃逶迤着下了台阶,在李斯那夹白的头颅轻抚了一下。

    李斯头颅低得更低。

    像是深山里弱兽从服于首领。

    白桃眼帘搭了下来。

    山鬼在朝上位例大巫师,所使的法子也颇为歹毒,跟妖孽无甚区别。

    她虽不想伤他,可也不会让他在朝上立足下去,何况一位居于深山的山鬼,有着高山野林的诡秘之力,靠着世人的供奉,本该安居一隅,可偏偏来秦国庙堂,绞进这权利的波涛里。

    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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