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草莽扁鹊充神医-《风姿物语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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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白飞手中光剑舞成一道光轮,百忙中接下韩特一击,巧劲一转,将大半力道卸入地下,己身飘然后退,站定后,口中呼出一道热气,散去余劲。

    “不打了,我的手麻掉了。”

    白飞出声喊停,将冒白烟的光剑掷给在一旁的爱菱,维修调整。

    围观的孩童看得有趣,纷纷涌上,缠着一向对他们友善的白飞,麻雀似地问个不停。

    “去!如果是美女群还有话说,整天和小鬼胡混,单身汉的身价会减低的。”韩特嘟哝两句,迳自坐下,以绢布细心擦拭配剑。

    爱菱凑了过来,问道:“韩特先生,我记得,你说过你用的是天亟剑法是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!怎么?你想被我砍砍看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啦!我是想,天亟的意思就是雷。”爱菱道:“那你使剑的时候,是不是会放电呢?”

    “这是哪门子论调!”韩特哂道:“叫做天亟就会放电,那东方世家的矮鬼练烈焰混元体,你怎么不去问他们会不会*?”

    “我是照一般情理来推测的嘛!不然干嘛取这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放电我不会,那个姓白的无良色狼才会,有事没事就乱放电,无知少女!”看着白飞继儿童后,又被村里的少女群包围,韩特抱怨起来。他语言不通,沟通时只能比手划脚,自然魅力大减,机会全给友人占走。

    “这剑和剑法是我祖上传下来的,想知道为什么叫这名字,我送你下去亲自问好了。”

    韩特道:“就我自己来说,是因为出剑奇快,下手的力道又重,中招者像被雷打到一样,所以配这名字并不为过。要是真的能发出电流,那我就晋级天位,哪还用得着在这里苦哈哈的。”

    “天位!”爱菱心中一动,她曾经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字眼,但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,连忙追问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那么烦,什么东西都要问,去查字典啦!”韩特不耐烦地挥手,结果还是白飞过来解答。

    “所谓的天位,是大陆上所有练武之人都听过,都梦寐以求,但鲜少有人达到的至高境界。”白飞道:“传说中,武学修为晋级到天位级数的高手,他们的威能都强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,破天裂地、轰山撕海,只凭个人之力,就能扭转干坤。”

    “好……好难想像喔!这是真的吗?”爱菱觉得很不真切,实在很难相信,血肉之躯能做到这么夸张的地步。

    “是很令人难以相信,如果不是真的有天位高手存在,大概谁都会把这当作笑话的。不过,白陆洞的陆游宗师,大雪山的山中老人,东瀛的天草四郎,这三大神剑都是远从九州大战时便已扬名,当今世上的绝世高手,前两人久未出手,但八百年前,天草四郎曾凭一人一剑,灭掉大陆上一支数万人的军团,在那一次之后,没有人再怀疑天位高手只是种夸张的神话。”

    “哇!这么厉害?”爱菱惊呼一声,奇道:“那现在还有多少天位高手呢?”

    “又不是便宜拍卖,哪有那么多。天位境界虚无飘渺,根本没人知道该如何修练。五百年前,陆游宗师曾说过,九州大战后新晋级天位的,有五大奇人,但到底是什么人,也没有人晓得。”白飞道:“目前江湖上都传说,武炼王家的当家主,天刀王五,已经拥有天位实力;还有一个就是最近几年的新神话,号称媲美三大神剑的……”

    韩特干咳一声,把白飞的话打断。白飞望向友人,别有用意的笑了笑,继续道:“总之,为了与天位区分,像我们这样的小角色,就算作地界。所以,我和韩特都是地界级数,不过,说得自满些也可以,我们算是地界中的佼佼者喔!”

    说到这,白飞正起神色,慎重道:“而我,有个毕生的心愿,就是有朝一日,一定要挤身天位!”

    听得如此壮志,爱菱连忙鼓掌叫好,但随即又有疑问,“唔,那韩特先生刚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?”

    “喔!那个啊。嗯,故老相传,天位高手能化自然元素为己用,引水、火、风、雷……

    于招式中,倍增威力,这就是韩特刚才的意思。但是,九州大战后,有些才智之士,试着别走捷径,以独门秘法吸摄自然元素为武学,所诞生的,就是如今的七大宗门。“

    壮志正扬,白飞说得兴起,索性站起身来,手中比划,口中继续说明。

    “花家属风,人动如风,出腿如风,身法胜风,万绿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!”

    但见一道白色身影,窜入西首竹林,以惊人高速在翠竹间来回旋绕,影子轻飘飘地似若无力,但在毫无凭力的半空中,飞快出腿,震落竹叶缤散,满空绿痕,却没有一片能沾着白影。

    “王家归水,以天下至柔之力,发天下至刚之刀,力随心走,刚柔并济,潜劲后发,无坚不摧。”

    白飞立定身形,举臂凝劲,一记手刀,带着说不尽的柔韧绵意,缓缓砍在一株手腕粗的竹干上,只听得喀啦一声,竹干竟从反方向,笔直地给剖成三截。

    “石家藏土,形如大地,混同金石,身躯不坏,体似金刚!”

    振臂连削断几株竹子,当尖锐的竹角,发出锐响落下,白飞先是当胸硬顶,接着竟以脑门强接,众人惊呼声中,波波波三响,竹干在触体的一瞬间,就给反震力轰得碎断。

    “东方锻火,烈阳真焰,熊火干坤,融会万物,焚尽一切阻碍!”

    说着,白飞扬声吐气,手一举,一道灼热劲力急飙而出,将散落中的碎竹残块,全数自燃,烧成飞灰。

    当一连串动作完成,白飞收劲调息,两旁爆起震天价的鼓掌声,旁观的村民看得目瞪口呆,爱菱没命似的鼓掌叫好,就连冷眼一旁的韩特,都不禁为好友暗中喝采。

    七大宗门的武学,最少的也有数百年发展,变化精深,内劲层次分明,要说兼修,在技术上就千难万难。白飞之所以能通使,那是凭着白家神功的无相诀,模拟出花、王、石、东方四家的武术特徵。虽然大多数是虚有其表,又有许多不尽不实之处,但能模仿到这个地步,足见这几日好友的修为亦有相当进步,换做早些时候,定没有如此火喉。

    白飞想成为天位高手的志愿,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,早在以前恶魔岛上,韩特就不只一次听友人提起。那时候觉得很奇怪,不能理解既对江湖名利兴趣缺缺,又不是武痴的白飞,为何对此志愿表示异于平时的高度坚持,而现在看来,他似乎仍未放弃这个梦想。

    “咦?怎么只有四家?”发觉数目不对,爱菱问道:“白飞哥,你自己本家的功夫呢?

    还有另外的两家,怎么不一起表演出来啊?“

    “丫头,你把我当作耍猴戏的啦!”白飞笑道:“七大宗门之一的青楼,没有独门武学;麦第奇家的电功我不会,听说连他们的当家主也没练成,至于我们白家的压元功嘛!我还真不知道世上有谁会使呢!”

    爱菱似懂非懂,刚想再问,就被旁边的鼓噪声压下。

    意料不到这个斯文的年轻人,有这样精湛的武功,村民们尽皆大喜,围着白飞,七嘴八舌的夸奖。而在一众称赞声中,却有另一个冰冷声线,令韩特觉得刺耳。

    “仅仅凭无相诀,就能拥有几乎近似武中无相的效果,你不但是白家的菁英,更的确是地界高手的佼佼者啊!”

    之所以刺耳,是因为韩特听得懂话的内容,这也就表示说话的并非一般村民。转过头来,一个黑色的窈窕身影,幽魅似地站在竹林中,冷淡的表情声调,不是华扁鹊是谁。

    韩特白飞同时色变,这人悄没声息地出现在这样的近距离,自己毫无所觉,若是她有心出手偷袭,现在岂不是大糟特糟,白飞的脸色尤其难看,无相诀本身有搜查敌踪的效果,自己刚才在竹林中试招,这人也同在竹林,自己居然察觉不到!

    但转念一想,大雪山本来就以匿踪刺杀混饭吃,这女人又是里头的优等生,倘若随随便便就会给人发现,那山中老人大可卷铺盖回家睡觉了。如此一想,也就释怀了。

    “呵呵,他们是年轻才俊,女娃儿你也不错啊,没声没息的出现,吓坏老人家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惊吓未了,韩白两人连忙回身,赫然发现赤先生端坐在爱菱身旁,安然自若的模样,彷佛他早已坐在那。这次,连华扁鹊都皱起眉头,她记忆所及,那个老人刚才应该是不在场的,自己怎么也会有这种失误呢?

    看着众人相互狐疑的表情,爱菱噗嗤一笑,道:“你们在干什么呀!玩捉鬼游戏吗?一个个都那么神神秘秘的。”

    “喂!那边的黑鬼婆娘!”韩特最先回神,立即发难,扬剑遥指华扁鹊,喝道:“别人在练武时不得旁观,这是最基本的江湖规矩,你连这都不懂吗?”

    华扁鹊对这挑衅并不搭理,摇摇头,转身就要离去。

    “喂!八婆,就这样就想走了吗?把话说个清楚。”有意纠缠,韩特再度出声,而这次却意外地有人打破僵局。

    一名布衣村妇,匆匆忙忙地提了个大茶壶过来,看他比划的意思,是看韩白两人练武辛苦,特地在家里熬了补品来慰劳两位英雄。

    茶壶中斟出四碗热茶,除了韩特、白飞,华扁鹊是目前村中备受敬重的神医,自有人恭恭敬敬地捧上一碗,而爱菱刚才看得心跳加速,正觉口渴,也要了一碗喝。

    四碗茶,四个人站在四处,分别举碗入喉。

    “乓!”

    几乎是同时,三声茶碗碎裂先后响起。华扁鹊在茶碗沾唇的前一刻,忽地将茶碗远远掷出,韩白两人也在舌头碰到茶液的瞬间,将手中茶碗连同茶水,一齐摔得粉碎。

    “碰!”

    三声之后又是一声响,浑然没察觉四周变化,直直地将热茶喝得碗底朝天的爱菱,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,两眼翻白,仰天便倒。

    接下来发生的事,过程之紧凑,实说得上教人目不暇给。当爱菱昏倒的同一刻,华扁鹊黑袍扬起,三枚雪亮银针闪电没入爱菱胸腹间,她也抢近过来,一轮急速弹指,将爱菱小腹上几处要穴封闭,阻止毒质蔓延。

    白飞则抢先出手,将那提供热茶,而见事迹败露正要逃跑的妇人,点穴擒住,韩特第一时间擎剑在手,纵身窜入树林中,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旁观众人给这一连串事情闹得混乱不清,待得惊醒,一声声嘈杂的厮杀喧闹,已经在竹林另一头高声响起。

    依照直觉与经验,会有人莫名其妙地跑来下毒,下的又是麻药,那就代表定有大队人马埋伏左近,预备等人毒发晕眩后一拥而上,剁成肉酱。所以在这方面经验无比丰富的韩特,立刻飞身窜出林外,要抢在敌人前头发动突袭。

    果然,十余名男子在树林外严阵以待,但看到估计中的猎物率先杀出,人人都大吃一惊,饶是如此,仍有反应快的已抄起弓箭,朝半空中的人体连珠射去。

    “十四个!这么少,探路的吗?”

    韩特心中有这念头,但瞥见有四个人掣开手上光剑,预备伏击自己时,着实对敌人的实力有点讶异。

    胜负在顷刻间便决定了,彼此武功太过悬殊的结果,韩特在半空连续旋身,卸去羽箭,几个筋斗后,巧妙地落在包围网中央,趁着敌人一时反应不过来,两腿连踢,长剑横扫,当白飞率领胆大的村民前来支援,地上只剩下十数名气息奄奄的死伤者。

    经过村民辨识,这群人并不是平时骚扰他们的盗贼,而下毒的那名村妇,也只是因为受到威胁,所以才帮忙行事,于是,整件事以“消灭了另一股对村子有意图的盗贼”做结束,村民们十分高兴,也对这两个年轻武者信心大增,赞不绝口。然而,事实的真相却没有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韩特对几名伤者的认识,以及白飞的推判,得到了这样的事实:由于宝藏已成热门话题,自由都市里有不少人开始前往,而意图走捷径到阿朗巴特山的也不在少数,虽然不见得都与自己一行人同路,但无疑的,在这条路上的行人,都受到树林瘴气的阻拦而停滞,他们发现了自己四人,打算以卑鄙手段取得宝藏的关键物,因而有了这次的暗算。

    由于自己成了目标,意外的反而给村民带来麻烦,白飞一度建议离开,但是,韩特认为这样于事无补,心怀不诡的小人,一样会对村民不利,反正这样的鼠辈不会有多厉害的角色,把他们与盗贼团一起解决也就是了。

    但是,为了这理由,原本轻松的守卫工作,变得沉重许多,韩特与白飞也认真地开始轮流值班守夜,预防歹人,这情形看在村人眼里,当然是敬重有加。

    同样获得村民敬重的,还有一人,就是在村里担任医疗工作而活人十数的华扁鹊。

    尽管韩特四人对她仍是敌友难分,但这女人不单似乎对黄金像的得失毫不在意,也对四人的存在视若无睹,整日漫荡在山野间,除了定时为病疫未除的村人治疗,就独自离开村子,到山里寻药。

    记挂着当日帮忙解毒的恩情,爱菱在韩白两人一是露出明显嘲讽,一是寄予无比悲悯的表情下,大着胆子,造访了这位女怪医。

    和四人住的草芦相比,华扁鹊住的木屋无疑是礼遇得多,爱菱敲了两下门,没人应门,但听得内里有声音,于是推门进去。

    “请问………”

    才进门,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,却听见一声凄厉惨叫,一道黑红液柱高高喷起,血腥异味,扑鼻而来。

    “抱歉!我走错地方了。”

    惊鸿一瞥,少女看见屋子当中的长台边,站着一名身穿黑袍的美貌女郎,长台上却躺着一具四肢抽搐的人形物体,黑血喷得老高,当下只想夺门而出,但不知怎地,门竟推不开,而这时黑袍女郎转过身来,手中一柄银色小刀闪烁着锐光,表情漠然地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既然来了,就别急着离开。”

    依照少女后来的说法,这时的她太过于紧张,加上眼前景象太过骇人,以至于她将这句话理解成:“嘿嘿!既然来了,就别想再活着离开了!‘

    “哇~~~别杀我,我只是来说谢谢的,杀掉我你会下地狱的!”一面惨叫,爱菱滑稽地抱着头,不敢再多看一眼这黑袍魔女。

    似乎早已习惯旁人这种模样,华扁鹊眉头微皱,道:“没事的话,就去那锅子旁边,帮忙搅拌锅里东西。病人很多,我快忙不过来了!”

    “搅拌锅子里的东西………你……你要把我吃掉啊!”

    “你认为自己很好吃吗?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…那个锅子!”

    “罗唆!再多说一句,你就连自己也一起下锅吧!”

    什么话都不比这句有用,爱菱慌忙跑到那只半人高的大锅旁,煽热火势,执起大木杓,搅拌锅里不停冒着气泡的黄铜色稀糊物体。

    锅里散着浓浓的刺鼻药味,不知道加了多少山草药在里头熬,可是看起来又不像与医疗有关。爱菱再注视华扁鹊的动作,只见她已回神专注于工作,这时台上病人的流血,已由黑转红,华扁鹊平举右手,念念有词。

    “巫卡希多。撒列昂。鞑拓它耶……”

    一面念,手中洒下一些粉末,落在病人身上,泛起红烟,血几乎在瞬间就被止住。病人起身道谢,精神益益地走出门去,再换一人进来。如是十四人,看得爱菱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“哇!真的是巫医啊!”

    看这医病的诡异手法,哪里像个大夫,简直就是个魔导师,但是,她下刀时的准确、对人体脉络的熟悉,又比任何大夫更像大夫。看着看着,爱菱不禁疑惑起来,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?

    “华……华姊姊,这些人得的是什么病啊?”

    “不是病,他们是中了……”华扁鹊声音稍顿,似乎是觉得难以解释,头也不回地道:“这些人体内藏有某种毒质,我一时之间还没找到方法根治,暂时以每三天放血一次,按时吃药,淡化体内毒质的方法治标。”

    当病人全数放血完毕,华扁鹊示意爱菱将右手边桌上的一只磁碗捧来。

    爱菱依言而行,碗里的稠浓红汁,说是血液,颜色又太鲜红了些;若说不是,又有着浓烈的腥味。

    “华姊姊,这是你调配的药水吗?”

    “不,只是单纯的七种兽血混参磷粉而已。”说着,华扁鹊从衣袋中取出某种动物的遗骸,搓揉成粉,加在那碗混和兽血中,摇参均匀后,拎起一管毛笔,沾起兽血,取过一叠纸来,在纸上划下一个又一个的图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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