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生辰(十四)-《千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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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溯微五指一顿,符纸收回袖中,他扭过身,便见徐千屿站在院中,面色沉沉地仰看着他,满眼愠怒。
徐千屿是真的恼怒,她觉得这几日的口舌都白费了,王夫人白天假装唯唯诺诺,晚上偷偷要往家跑,怎么有这种扶不起的泥人,牵着不走,打着倒退?
“你不会是舍不下你那位夫君,晚上还要去陪陪他吧?”
王夫人白裳飘动,半晌道:“……妾去办别的事情。”
徐千屿见她撒谎狡辩,更是不喜,冷笑道:“好啊,刚好我睡不着。你去干什么,带我一起去。”
可她心里一怒,王夫人身前那片墙壁“咔嚓”突然裂了缝,“扑簌簌”掉下许多粉末。徐千屿一惊,望他的神色便有些虚掩。
沈溯微一看便知怎么回事。
想来她身负灵根,天生能吸收灵气,却长到十四岁还未曾引气入体,不能将灵气转化提炼。前两日又泡进了灵水中,体内灵气暴涨,她的灵府却仍是出生时那一个小池,池满则水溢,溢出的灵力乱窜,难怪她躁得半夜睡不着,留意到外面的动静。
沈溯微便道:“把手给我。”
徐千屿不知所以,握住了王夫人伸出的手。那只手微凉,将她一牵,仿若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水流沿着掌心,缓缓地流动至四肢百骸,周身说不出的顺意。
随即王夫人旋身,拉着她回了闺房内,到了案前,他单手铺开纸,又取一根笔,在和离书上利落地签了名。
“干什么?”徐千屿惊讶。
王夫人边签边平和道:“你放心,我与他已恩断义绝。只是尚有些东西落在家里,此去拿回。”
说完这句话,纸上墨迹恰好干透。王夫人将其一折,递给徐千屿。半晌,柔和地问:“你还去吗?”
徐千屿拿着和离书愣愣地看着她。
她不明白王夫人怎么就突然间拨云见日开了窍,利落地签下了和离书。何况自己的和离书,塞给她干嘛?好像是为了叫她满意才签的一样。关她何事?
但咂摸一下,忽而明白过来:
王夫人刚刚是在安抚她。
如此行事,便是与小儿讨价还价,盼她开心了,满意了,就不要跟去了。
可惜了王夫人不了解小姐脾性。
水府上下的丫鬟都知道,徐千屿最恨别人把她当小孩子哄,当下她便阴沉了脸:“凭什么不去?这水府岂是你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。我想跟去,你就得带着我,你若是撇下我,滚出这府门,就别再进来了。”
“……那走吧。”沈溯微叫她噎住,不欲再她纠缠,转身便走。
只是走了两步,徐千屿从后面追上来,拉住他袖子,随即一只手探进来,似乎在摸索着他的手。
刚才帮她调息,想必她得了些趣味,一松开,便又躁起来了。沈溯微眼睫一动,没做声,一把反握住她的手。
徐千屿见素来温柔的王夫人忽而撇下她,焦躁气恼,但王夫人默然将她牵住,她又安定踏实下来,便任她拉着走了。说来也奇,一路上竟畅通无阻,都没遇到一个人盘问一句。
二人出门不久,小冬从阁子里追出来。
自上次做噩梦以后,她总是睡不踏实,半夜要醒来一回,悄悄掀开帘子看小姐还在不在。
今日小姐又不见了。她打开角门时,看见远处有两个影子。又去东厢房敲开门问了问,确认小姐应当是和王夫人一起走了。
虽说小姐有伴,可大半夜的,两个柔弱女子,到底叫人担心。小冬拿不准主意,便叫松柏起来。
松柏一听小姐是和王夫人一起往东边走了,一面穿衣一面道:“坏了,恐怕是回王长史府上了。”
“王长史府上?”
“那王长史,不是个好人。”松柏说,“他家还有好多凶巴巴的家丁。”
小冬登时花容失色:“那怎么办,小姐没带人,万一在那处吃亏。”
“我去叫观娘。”松柏蹬上鞋子就要走。
“别,小姐虽胆大但不冒失,万一是同那边说好的,不想惊动观娘和老爷才半夜而行。明天就是小姐生辰了,大喜的日子,别闹她不愉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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