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-《恶毒姐姐重生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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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父亲,他与徐之恒的关系,虽是父子却更像同僚,他可以信任他,可以在战场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,却从来不会如一个父亲一样关切他心疼他。

    他以为徐之恒也一样。

    他把他当将军当上级,却不会把他当一个什么都可以说的父亲。

    毕竟在他的记忆中,好像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苦也没见他流过泪,在别的孩子还在和父母撒娇的时候,他的阿恒已经用弱小的身躯拿起长枪,扎起马步,即使身子颤抖脚步打晃也咬牙撑着。

    直到今夜——

    他听他的儿子说,“我知道父亲觉得即使没有你,我也能照顾好母亲,也能继续统率徐家军。”

    他是可以。

    即使是前世的他也能把母亲和徐家军照料得很好,更不用说是如今有两世经验的他了。

    “可父亲——”

    徐之恒浓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,“为人子,我怎么可能不管您?”

    屋中父子俩对视一会,在徐之恒凝重深沉的目光下,徐长咎却突然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徐之恒一愣,印象中他的父亲少言寡语,别说这样肆意开怀的笑了,就连抿个嘴角都少见,他目光错愕地看着徐长咎,直到肩膀被他按住才回过神。

    “我的恒哥儿是真的长大了。”

    徐长咎语气感慨,眼中却透着欣赏和宽慰,见他依旧拧眉,又笑道:“我刚才与你说的是最坏的可能,眼下的情况,还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。”

    徐之恒闻言,沉默一会,倒是也点了点头,的确,事情还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……即使陛下真的不满父亲欺瞒,近几年也不会向父亲动手。

    如今边境虽安,但匈奴几国依旧蠢蠢欲动,大魏还不能没有徐家军。

    制衡之术,龙椅上的那位比谁都懂,这也是为什么他任凭李泓、李璋斗了这么多年,即使如今李泓已经不在长安,他也没有把储君的位置定下。

    不过——

    这是以前。

    如今霍青行出现了,以那位对丹阳郡主的心思,在知晓霍青行的身份时,会不会动别的念头?徐之恒不知道。

    他沉眉细想前世可曾有其他端倪,却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他在战场失去了自己的父亲,自己也受了伤,虽算不上一蹶不振,但也的确萎靡了一阵子。

    “这事,你先别和你母亲说。”耳边又传来徐长咎的声音。

    徐之恒回神颌首,轻轻应一声,“好。”

    这件事,知晓的人越少越好,即使母亲也姓萧,按辈分还是霍青行的姨母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阮妤清不清楚霍青行的真实身份?他对阮妤早已不再强求,也真心希望这一世的她能幸福,可她还是不希望她被蒙在鼓里,什么都不知道就置身险境,却又觉得以她的性子,只怕知晓也会守在霍青行的身边。

    她这人——

    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更改,即使身处险境也至死不悔。

    徐之恒想到这,两片薄唇不由又轻轻抿起一些。徐长咎见他抿唇,只当他还在担忧此事,便低声宽慰,“这事你先不必担心,倒是景舟那边,你多看着一些。”说到这,他微微蹙眉,“我听说他和明光玩的不错,别因为这事坏了情分。”

    “能瞒着,就瞒着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他刚刚也在想这事,不知道上辈子景舟知晓霍青行的身份后是怎么想的,他那会多在边境很少回京,不过霍青行前世死在他后面,想来景舟即使心中有疙瘩,却也不至于像李泓那般赶尽杀绝。

    夜深了。

    徐之恒本来还想同人再说几句,问问姑姥姥那边的事,但见对面男人鬓角略有霜色,面上也有了倦容,想了想,还是起身告辞,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,忽然听到身后男人喊他,“恒哥。”

    徐之恒回头。

    暖色烛火下,他尊敬崇拜了两辈子的男人正望着他,不知是不是因为烛火的缘故,他此时的脸庞和目光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。

    他目光一怔,仍旧恭声询问,“父亲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徐长咎看他良久,须臾才开口,“这些年,我有愧于你。”

    他这一生不愧祖宗,不愧天下,对妻子萧氏,两人也在成婚前早早有过约定,她为他操持内宅,他给她应有的尊重和荣耀,各取所需,倒也算不得有愧,即使是对丹阳对那个孩子,他也尽可能做了自己能做的,唯独对他这个儿子,实在是亏欠良多。

    在他成长的年纪,他征战沙场,鲜少回家。

    在他应该享乐的年纪,他却又把他带在身边,南征北战,未得一丝轻松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

    夜色深沉,徐之恒在短暂地怔忡后,突然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其实并不爱笑,将军当得久了,做事也习惯了一板一眼,早就忘了该怎么笑,可此时他的笑容却并不僵硬,语气也透着难得的轻松和疏朗,“您是我这一生最崇拜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,”

    他唤他,“我这一生都以做您的儿子为荣。”

    他短短一句,见男人神色呆怔,微微俯身,恭拜一礼后告退。

    看着他离开的身影,看着烛火把他的身影拉长,徐长咎看着看着,突然又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阮妤茶饭不思了几日,总担心宫里会突然下什么诏令,让霍青行进宫去,有时候犹如惊鸟一般,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一跳,直把家中一干人都吓坏了。

    反倒是霍青行这个当事人,甚为平静,还安慰她。

    又过了几日,她收到消息,道是祖母去了宫里,知她应该是为了霍青行的事,她便再也待不住,拿了自己做的糕点去阮府探望祖母。

    她来前并不知道阮云舒和阮微月的事。

    是进了府,听婢女悄声说了才知道不久前阮云舒落了水,事后柳氏被徐氏好生鞭打了一顿,要不是老夫人派了人过来,只怕那夜柳氏凶多吉少,阮微月作为小姐虽然没挨打,但也免不了一罚。

    这阵子母女俩自请去郊外的清水庵清修赎罪,早几日已经离家了。

    这是阮府的家事,阮妤听过之后也只是沉默了一瞬,正要往前走却瞧见不远处的一株梨树下站着个倩影,那人一身白衣,粉色系着蝴蝶结的腰带束起一段盈盈可握的腰肢,黑发半披半束,髻上簪着一朵纱绢做得荼蘼花,就静静地站在那,如弱柳扶风,用一双点漆的眼睛看着她。

    明明前不久才见过,可今日的阮云舒却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。

    她停步蹙眉,脚下步子却未停,继续一步步朝她那边走去,婢女给阮云舒请了安,而阮云舒也早在她过来的时候低下头,与从前似的同她微微颌了首,喊了一声“阮小姐”。

    又问她,“阮小姐来见祖母吗?”

    阮妤低眉看她,见她面上仍挂着柔顺的笑,眼中也不似她方才瞧见的那般,而是带着一些柔婉的笑意。她面上不显,也和从前似的淡淡答了一个“嗯”。

    “那阮小姐快去吧。”

    阮云舒说着又拿起帕子抵着唇轻咳一声,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,“我身子不好就不送你过去了。”她说着便自顾自往小道离开了。

    阮妤看着她离开的身影,直到婢女轻声喊她,才收回目光,淡淡发话,“走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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