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国师,死了-《国师请下轿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敢惦记小阿莲,老子这么多年都没敢想过的事,你才见到她几天,就开始犯贱!

    萧怜被海云上这样一搅合,再也睡不着了,向着银风蹲着的沙丘高出爬了上去。

    银风一动不动地向着同一个方向,偶尔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揉了揉它脖子底下柔软的毛,“他在那边是吗?明天带我去找他!”

    大漠中的月亮,比朔方更低,更圆,将万里黄沙映得如同一片茫茫白雪。

    萧怜望着苍茫夜色,越看越是眼花,仿佛夜色中,不远的前方,影影绰绰,有无数亭台楼阁,林木葱茏。

    她揉了揉眼,夜色又恢复了一片空茫。

    海市蜃楼啊。

    晚上还有海市蜃楼?

    她回头问银风,“刚才的,你看到了吗?”

    银风:呜……

    它也看见了!那便不是幻觉?

    萧怜重新睁大眼睛望过去,可却再也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龙骨之下,一夜平安无事,清早天一亮,日光跨过沙丘顶部蔓延下来,周遭的寒凉立刻退去,取而代之的灼灼如火的日光,刺得人皮肤疼。

    海云上吭哧吭哧收拾东西,手软得如同一朵娇花,对弄尘道:“喂!你也是男人,你怎么不动手?”

    弄尘蹲在地上抠啊抠,抠了半天,挖下几小块龙骨,揣在腰间,又挑了块大的,给萧怜递过去一块,“阿莲,龙骨辟邪,揣上一块,有备无患。”

    萧怜觉得多这么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在身上没什么所谓,就接了过来,揣在随身的小包里,顺便给银风的脖子上也戴了一块。

    海云上见没人管他,自己动手,也抠了一块,揣在怀中。

    三人一狼,牵着最后一头骆驼,向着银风已经守望了一日一夜的方向,踏着黄沙,一步一步艰难前行。

    海云上将脸蒙得只剩下两只眼睛,仰面看了看天,叹道:“陛下啊,您把小人拖进这北漠之中,这哪里是宠爱,分明是要将我晒成小鱼干啊!”

    萧怜回头,见他把自己已经裹得像个木乃伊一般,“矫情!快点!”

    海云上不情愿地加快了两步,“我说咱们别找了,趁现在还来得及,掉头回去吧,黄沙茫茫,国师已经进来半个多月,只怕早就变成鱼干了!”

    萧怜伸手揪过他的衣领,“你要是再胡言乱语,我不介意现在就放了你的血解渴!”

    海云上也是万分嫌弃,“看看你,看看你,一个女人,这么凶!难怪国师豁出命不要,逃到这世间唯一可致其死地的地方,也要躲着你!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!”

    萧怜的手直接扔了衣领,掐上脖子!

    “哎呀,轻点……咳咳咳……”海云上艰难挣扎了一下,放弃了,“这不是明摆着的,鲛人啊,出了海,或许还能活,可若是周遭一滴水都没有,你猜他能活多久?所以我早就跟你说,他凶多吉少,你偏不信,现在大家都要陪他死在这里了。哎哟,我的脖子啊!”

    萧怜的手放了海云上,她忽然明白,胜楚衣为什么不肯带她一起来!

    他若是能活着回去,自然最好,可这其中的艰难,他不愿让她看见。

    他若是回不去,她为了纪念他,也会一直将鲛珠带在身边,有鲛珠的滋养,她依然可以活得长长久久!

    “胜楚衣!”

    萧怜咬牙切齿的念了一声他的名字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大喝一声,“银风!走!”

    银风嗷呜一声长啸,向着那个方向飞奔,萧怜就跟在它后面,踏过黄沙,加快了脚步。

    弄尘背了好多东西,艰难地跟着前行。

    海云上被落在最后,哀嚎道:“喂!你们这是去送死!哎哟我的妈呀,浑身疼!”

    三个人跟在银风后面,不知走了多久,直至日头从沙漠的另一边滚落下去,大漠之中重新变得寒凉,银风才终于不跑了。

    它迷茫地徘徊了一圈又一圈,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,东嗅嗅,西嗅嗅,最后干脆坐在原地,趴了下来。

    萧怜看向四周,与别处没有什么差别,依然是一片黄沙,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走不动了?”

    银风呜了一声,下巴搭在沙上,趴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“你找不到他的气息了?”

    银风还是不动。

    “天已经黑了,那我们就暂且休息一下,明天继续吧。”

    弄尘和海云上寻了附近一个沙丘,稍加安顿,萧怜就唤银风一起过去。

    可银风就趴在原地,怎么都不肯走。

    萧怜立在它身边,就有些慌了。

    忽然,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脑海中划过,她蹲下身来,向下面的沙地猛挖!

    忙前忙后的弄尘见了,心头一根崩了许久的弦,也像瞬间被狠狠地弹了一下,扔下手里的东西,也奔过去,帮着挖。

    海云上跟过来,也不吭声,抱着手臂看热闹。

    直到萧怜和弄尘将那银风身边的沙子挖成了齐腰深的大坑,他才摇头叹道,“想什么呢?国师要是真的埋骨于此,那大狗不是早就自己动爪子刨了,还用你们四只手去挖?”

    萧怜再也受不了了,顿在坑里,抱着头吼道:“那你说,它到底怎么了?胜楚衣一定就在这附近,银风不会弄错!他到底在哪儿!”

    海云上也没辙了,摊手,“我也不知道啊,我又不是沙魔。”

    弄尘去安抚萧怜,“阿莲啊,咱们先出去,也许是银风累了,鼻子不管用了呢。”

    萧怜回手将他推开,“出去,让我静静!”

    她一头扑倒在沙坑里,埋头低声呜咽起来。

    茫茫一片黄沙,什么线索都没有,他到底在哪儿!

    死寂的沙漠中,没有一点活气,萧怜的压抑的哭声,就随着夜风掀起的缕缕黄沙,飘得很远很远。

    她在沙坑中哭累了,就蜷缩在里面,将脖颈上装着鲛珠的花球拿出来,攥在手心,“胜楚衣,你在哪儿,你到底在哪儿……”

    半睡半醒间,她恍惚觉得有一只温凉的手,在脸颊上滑过。

    萧怜当是海云上又来犯贱,猛地睁眼要打,却睁眼一看四下无人。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她从沙坑中站起来,环视四周,除了趴在上面的银风,连个鬼影都没有。

    她这一声喊,惊动了不远处的弄尘和海云上,两个人忙不迭的跑过来,“陛下,怎么了?”

    萧怜定了定神,“没事,大概是做梦了。”

    她借了弄尘的手,爬出沙坑,向里面回望一眼,的确是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你们回去吧,我在这里陪着银风。”

    海云上一本正经站在她身边,对弄尘道:“你回去吧,我在这里陪着陛下。”

    萧怜抬手在他身后猛地一推,那人就扑通一下,跌进了沙坑。

    “再犯贱,活埋了你!”

    如此,半个晚上折腾过去,几个人重新安静下来,萧怜十分疲累,靠在银风身上,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怜怜……,怜怜……”

    胜楚衣的声音,轻轻在耳边响起。

    “怜怜,你怎么还是来了?真是傻啊!”

    萧怜眼皮动了一下,强行克制自己不要醒来,纹丝不动,靠在银风有节奏起伏的肚皮上。

    又是一只温凉的手,若有似无地在她面颊上滑过,“怜怜,我该拿你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是他的声音没错!

    萧怜心口激烈的起伏,猛地抬手去抓,却终于还是抓了个空!

    “胜楚衣——!”

    她凄厉的喊了一声,睁开眼睛,依然是除了银风,什么都没有!

    萧怜见了鬼一般的站起来,“银风!你看见他了吗?”

    银风转头看她,呜呜地哼了哼,那双碧绿的眼睛里,竟然满是哀伤。

    萧怜心头一阵被揉碎般的剧痛!

    双膝一软,跪了下来!

    “胜楚衣——!”

    泪水便再也无法抑制,崩溃般的倾泻而下。

    “阿莲,怎么了?你怎么了?尊上怎么了?”弄尘连滚带爬地跑过来,将已经瘫在黄沙中的人捞起来,抱进怀里,“阿莲,你怎么了啊,你告诉哥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他死了!他死了啊!”

    她抓着弄尘,拼命地晃他,“我该跟着他一起来的!我为什么那么傻!要听他的话!”

    海云上立在一旁,有些尴尬,有些不忍,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,却没见过女子这样为了心上人肝肠寸断的模样,一时之间,无法安慰,“内个,陛下啊,您先冷静一下,你怎么就知道国师大人他死了呢?”

    “他的鬼魂在这里!他的鬼魂在这里啊!他舍不得我,他来找我了!”

    萧怜倒在弄尘怀中,似是要将这一生的哀伤都哭尽了一般。

    直到哭得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,她才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,死了一般,直到太阳重新升起。

    “阿莲,你别这样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也许尊上没死呢?也许你只是忧心过度,思念过度,生了幻觉。”弄尘极力想安慰她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胜楚衣在他心中,是无所不能的神,怎么可能就在这黄沙中殁了呢,阿莲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。

    萧怜也希望自己是弄错了,但是,睡梦之中,那声音,那只手,太过逼真,如果不是他的鬼魂回来找她,又是什么?

    还有银风,它为什么寻到这里就再也不肯走了?只是不住的哀鸣?

    到底为什么?

    她呆呆地坐在烈日之下,跟银风一起守着那块地方,眼睛一眨不眨。

    “胜楚衣,你若是已经死了,我就在这里,变成石头陪你。你若是还活着,就给我滚出来!”

    萧怜站起来,抢了弄尘的剑,开始在那个沙坑周围疯了一般地挖。

    海云上揣着衣袖,立在一旁看了半天,随手捡了个家伙事儿,帮着挖。

    弄尘抹了抹眼睛,掏出靴子上的匕首,蹲下来,也埋头挖起来。

    只有银风一动不动,趴在沙坑旁,悲悯地看着这三个人。

    挖了许久,海云上扶着腰站直身子,“咱们是不是就在这里挖到山穷水尽,化作一堆枯骨,然后等你的国师来收拾?”

    萧怜的手停了一下,“你们走吧,剩下的水和干粮,都拿走,能走多远,走多远,我留下来陪他。”

    海云上点点头,“嗯,也好,反正我救也救过你,帮也帮过你,连暖床这么不要脸的事,我也努力过了,之前的乌鸦嘴之罪,也算抵消了,那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他经过弄尘身边,“你一起走吗?”

    弄尘埋头挖坑,“要滚自己滚!”

    海云上所谓地晃了晃,“好啊,剩下的水,若是跟你分,也许还走不出去,我一个人,说不定刚刚好。”

    他抬手将脖子上的围巾蒙了脸,随手牵了骆驼,“那我走了哈。”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