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一个月,一晃就过去,萧怜在天澈宫的寝殿,四下高墙,几乎遮起了日光,可她不在乎,也不吭声,依然每日按时吃饭,吃很多很多的饭,几乎是将自己养得有些胖胖的,这样,体内积蓄的力量也就多了一分。 正午的时候,寝殿的墙根下还有一缕光照,她就坐在那里晒太阳。 萧怜安心地倚在墙根,轻抚已经明显臃肿的腹部,腹中的胎动越来越明显,从最初如蝴蝶扇动翅膀般的轻动,到现在如一只小青蛙,偶尔会踹她一脚。 再过一段时间,他就会和棠棠当年一样,小猴子一样的在里面翻跟头,将她的肚皮顶起一个硬硬的小鼓包。 她捧着肚子,细细摩挲,靠在晒得暖洋洋的墙上,“小鱼,你还有个姐姐,等你出世,爹爹和娘亲就带你去找姐姐。” “你的爹爹,是这世上最好的人,好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。” “他还是这世上最美的人,最厉害的人,最强大的人,娘亲倾尽世间所有,都无法告诉你,他到底有多好,只等你出世,亲口唤他一声爹爹,亲自去体会。” 她轻轻拍着肚子,慢悠悠地唱,“小老鼠,上灯台,偷油吃,下不来……” 那样温柔,那样恬静闲适,声音不高,却传得很远。 墙的那一面,有人将额角抵在砖石上,一动不动。 胜楚衣,两眼阴沉,如一尊雕像,立在墙边。 她就像一块磁石,无时不刻不引着他到她身边,只要一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人,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,若不是这堵墙,他早已经又闯进了她的寝殿。 他在他们两个之间,明明就是个多余的,却因为不肯就此认输,而被活活夹在中间。 直到那歌声停了,他终于忍不住,在墙外哑着嗓子开口,“怜怜,我来看你了。” 萧怜抬眼,望着那堵墙,“君上坐拥八千后宫,享人间极乐,来看我这活死人做什么?” 胜楚衣将手放在砖墙上,就像放在她肩头,“怜怜,一个月了,我想见你。” 墙那边冷冷地回他,“我已经死了。” “怜怜,我……,我知道我错了,我不该这样对你,我现在就命人拆了这墙,你不要不理我,好不好?” 墙那边没有声音。 “怜怜,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,我会像他一样对你好,疼你,爱你。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我,我可以什么都不要,我把一切都给你。” 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,“怜怜,我知道你在听,你给我一次机会,我给你一个更好的胜楚衣啊!” 他已经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,那身体,那嘴,那心,仿佛都不由自己,仿佛若不将这番海誓山盟说出来,他就永无宁日一般。 所以,说完了这番话,也只能在这边静静等着,终于,听见了她站起来的声音,之后一步一步向他走来。 “他的眼里、心里、怀里,只有我一人,你能做到么?” “能!我会做的比他更好!” 萧怜在墙的那边转身,慢悠悠倚在砖墙上,“他唯一令我不满的,便是这八千后宫迟迟未散,即便他日夜独守我一人,外面却依然有几千双眼睛盯着本该属于我两的红帐御榻,令我不能安枕。” “散尽后宫?你只要这个?不过一群蝼蚁,我现在就将她们全杀了!”胜楚衣浓黑的双眼之中闪出兴奋的光亮。 “君上,江山为聘,不是随便说说的,我不但要后宫散尽,还要江山不倒,你懂吗?” “怜怜是不是早已想好了良策?” “三月初三,沐阳节,亲君宴,万国来朝,兴西苑太学,离宫者生。” “好,一切都听你的。”胜楚衣立在墙外,急不可待,“那我现在可不可以见见你?” 萧怜径自回了寝殿,“墙是君上亲自下令起的,现在却问我了?” 轰隆一声! 身后那堵高高的墙被一掌推了个稀烂,胜楚衣几乎是飞奔进来,张开双臂,从后面将萧怜紧紧地抱住。 他是真的想念她,或者说是这个被他占据了的身子想念她,想她想得发疯一边,要将她揉碎进怀中。 胜楚衣在她的发间,嗅到了一种味道,不是记忆中的甜香,而是草木香气。 这宫院中,该是长期围了高墙的原因,也氤氲着一种浓郁的草木香气,沁入心脾,令人流连忘返。 他终于抱到她了!于是便用脸颊蹭开她后颈的发丝,在那细细的脖颈上寻找。 “怜怜……”他深深一息,想将她一口吃了,不自觉地将手嵌在了她脖颈上,有种想将她掐死、撕碎的冲动,而神志却在她身上那种草木香气中越陷越深。 心神恍惚之间,一只小手覆在他狠狠攥着纤细脖颈的手,草木香气越来越浓烈,他不自觉地放开了她,看见她转过身来,对他笑。 “胜楚衣,醒醒,我知道你在。” 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,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胜楚衣再醒来时,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萧怜的床榻上,床笫凌乱,红帐沉沉,身边却没有人。 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中,用心爱护,听着她一声又一声情意浓浓地唤自己,感受她孕育了生命的身体,别有一番风情。 与她共赴极乐时低沉的喘息尚在耳边,他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,为何会这样温柔,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候,竟然是这样平日里无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温柔,而这温柔又换来她刻骨柔情的回应,是他自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。 女人不就是用来蹂躏、摧残的才对吗? 他下床去找她,却见到了茉叶笑嘻嘻进来,“娘娘出去晒太阳了,说君上还要早朝,不用去找她。” 胜楚衣的脸立刻就变得阴森可怖,“她又不想见我了?” 茉叶也不怕,“娘娘命奴婢提醒君上,说,您答应过她的事,务必要做到。” “告诉她,本君言出必行,一言九鼎!” 茉叶听了,又笑着道:“奴婢记住了,娘娘还说,请君上晚上来共进晚膳。” 胜楚衣这才脸上勉强有了些许笑意,那张本是人间极致的脸,却因为这笑,显得更加瘆人,“好,让她等着本君!” 等到将这魔君恭恭敬敬送走,茉叶这才慌慌张张冲到宫室一角的小屋里,将萧怜从角落里翻了出来,“娘娘,出来吧,他走了。” 萧怜脸色惨白,抚住肚子,小心走了出来。 “娘娘,要不要去给您找大夫?” “不用,孩子没事。” “那您这是怎么了?” “你不懂,去帮我弄吃的来,要好多好多。” “是。” 吃好多好多的东西,食物,是弥补木系天赋的源泉! 只有生的力量,才能救他,将他从一片死寂之中拉回来! 这一日早朝,胜楚衣颁出一道圣旨,下个月,三月初三,沐阳节,大摆亲君宴,所有附庸国君主,藩王,封疆大吏,朝中百官,凡所献女子在大盛宫中位置妃嫔之上的,必须亲自携一嫡子出席,如有抗旨,按谋逆罪论处! 到了晚上,胜楚衣如约而来时,萧怜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桌边等他吃饭,屋内又是那种浓郁的香气,沁透心脾之中,又不知是哪里来的。 她浅笑淡淡,脖子上一道乌青的手印,虽然系了丝帕,却遮掩不去。 她小心地与他保持距离,每次他试着接近,她就胆怯的小鹿一样躲了躲。 于是就让人更加想回味一番昨夜的滋味。 如此,数日一晃而过,胜楚衣每日最惦记的一件事就是去她那满是草木香气的房间,每日最思念的就是她身体发肤之间的味道,每次见了她就身不由己地听她的话,千依百顺,说什么就是什么。 而每个夜晚,都像是一场记忆清晰无比的梦一般。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萧怜对自己的温柔与日俱增,双瞳就愈发地黑不见底。 清晨,他离开她的寝殿,却并未走远。 早春时节,哪里来的那么浓郁的草木香? 她怎么就突然从了他了? 难道她不想念她真正的胜楚衣了? 他像着了魔障一般任她摆布,却不想反抗,任由自己沉浸其中,稍有疑虑,居然会自己劝诫自己,怀疑转眼间就烟消云散。 他本身就是这世间最大的魔障,却在她小小的心机面前,心甘情愿踏入落网,甘之如饴。 绝对不仅仅是他散了胜楚衣的八千后宫,她就如他所愿了!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! 一只小鸟扑棱棱从那寝殿中飞出,从头顶飞过,胜楚衣正满腔抑郁无处发泄,抬头之际,两眼之中狠厉之色一现,砰! 那小鸟化作了一团血雾,一抹若隐若现的绿光瞬间消散。 胜楚衣两眼一眯,心有所感,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那座宫室。 与此同时,寝殿内也有一双眼睛猛地惊觉了一切。 他发现了! —— 沐阳节前一晚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怜将满桌子的饭菜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,牵过她的手,“怜怜最近胃口越来越好。” 萧怜笑容可掬,“当然是为了我的小鱼。” “明天,沐阳节,本君要送怜怜一份大礼,可猜得到是什么?” “你送女人,除了天水重丝,还能有什么?” “他送过最好的是什么?” “他自己。” “好,明日,本君也将自己,完完整整送给你。” 萧怜抽出手,搭在桌上,美滋滋地看着他,“好啊,我等着。” 胜楚衣眼光晃动打量着她,所谓灯下看人,月下看花,他忽然有一瞬间仿佛领悟了尘世之中,男女之情的滋味。 而那感觉,如浮光掠影,稍纵即逝。 他抬手拈了她的下颌,“怜怜,这几天本君一直睡得不好,虽然一夜缱绻,却仿佛做了许多梦,又记得不甚清楚,心头烦躁,你说该如何是好?” 萧怜拨开他的手,却捧起他的脸,笑盈盈道:“再睡一觉就好了。” “是吗?”他抬手抓住她的手,“那就要劳烦怜怜相陪了。” “好啊。” 两人笑意浅浅,四目相对,却是各怀心思,意有所指。 一股极度森寒的力量如一根冰冷的针,从萧怜的手腕猛地钻了进去,一阵刺痛,游走全身。 胜楚衣神色一厉,萧怜被他握着的手,骨头一声脆响,“原来你木系天赋已经觉醒了?藏得还真是深啊!你每晚将我封印,将他唤醒,再一点一点将我蚕食!与你夜夜缠绵的根本就不是我!是他!对不对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