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萧怜不以为然,“既然会伤到孩子,那就不用,我忍着便是。” “很疼的!挖开肉,将骨头掰开,一点一点拿下困龙钩,再将骨头接上,最后一针一针把肉皮缝上!” 白圣手恶狠狠地说完,那神情不像是个大夫,倒像个人厨子。 他此前没少被萧怜折腾,因为她的事整天被太子爷骂,如今总算找到回敬的理由了。 萧怜沉静了一下,她不是不怕疼,她活这么久,最怕的就是疼。 可是怕又如何,该受的一样没少受。 疼又如何,疼了那么多次,也从来没真正死过。 所以,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。 “没关系,你尽快动手吧,我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 千渊终于忍不住了,“萧怜,去除困龙钩的过程,会很痛苦。” 萧怜苦笑,“有什么办法,我总不能给他生个傻孩子。” 她随口一说,就只提了一个“他”字,却是千般万般的情意都尽在不言中,千渊便心头一阵翻涌,转过脸去,交待白圣手,“既然她不怕疼,那你就随意吧。” 说完就大步出去了。 白圣手一听,我随意!好啊!报仇的时间到了!来吧! 续骨的家伙事儿准备就绪,后在外面的花郎听说主人拒绝用麻沸散而受此酷刑,都捏了一把汗。 果然,白圣手刚一动刀,屋内就是嗷地一声惨叫。 所有人都吓破了胆,千渊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抱着梨棠玩,也是蹭的站了起来。 霁月刚要冲进去,那门就开了,咚地扔出来一个人。 那个村妇。 “妈蛋,吵死了!老子刀还没落下呢,她先叫得欢,吓得老子这个手抖!”白圣手砰地将门关了起来,向萧怜下手去了。 屋内,白圣手已经换了副神色,“你真的确定?真的不怕?麻沸散我备好,你若是受不住,就喝下去,还能起到一点作用,不过总不如现在喝下去少些痛苦。” “不必了,我不会喝的。” 白圣手的刀子在她惨不忍睹的锁骨上隔空比划了两下,“其实孩子这种东西,以后还可以再生,只要保养得当,你爱跟谁生就跟谁生,想生多少就生多少,相信现在整个西陆,至少有三十个称王称帝的男人愿意跟你生孩子。” 萧怜:“……” “我好人做到底,先帮你去了困龙钩,回头再给你配一剂堕胎药,你不想生傻子,将他拿掉就是,两个月的胎儿而已,也没什么痛苦,这个孩子的存在既然连你都不知道,你们那国师该是也不知道,回头咱们谁都不说,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 萧怜受不了了,“白圣手,你到底有完没完?啊——!” 她话音还没落,第一刀便下来了! 真特么疼! 刚要骂,嘴就被一块抹布给塞了起来,“既然不怕疼,就不要吵,我操刀的时候,最恨别人吵!万一咬了舌头还要给你接!更麻烦!” 白圣手认认真真地瞄准,接着就是第二刀。 萧怜闷哼一声,额头便沁出了汗。 白圣手抬了手,“你到底行不行,不要硬撑,如果晕过去,我更麻烦,我最讨厌麻烦。” 萧怜没见过这么皮的大夫,低头努了努下巴,白圣手便看到她脖颈下面那个细细的金链子,“这个?” “嗯。” “拿出来?” “嗯。” 白圣手捏着兰花指替她将金链子从裹胸里抽了出来,金色的镂空花球里,一只透着莹润幽光的鲛珠。 他当下眼睛也是一亮!“这是……?” 萧怜点点头。 “倒是听说过,还真是第一次看到。他给你的信物?” “嗯。” “我帮你放在手里?” “嗯。” 白圣手替她摘了链子,塞进手中。 萧怜的手便缓缓合拢,将那珠子攥在手心,闭上眼睛,白圣手便是手起刀落,又是一刀。 每只困龙钩有五只爪,一旦合拢就无法打开,死死将锁骨抱合起来,人一旦被这样锁了,就算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,也再也使不出来。 如今萧怜两侧的锁骨全被劈断,便要从锁骨的断裂处,将困龙钩慢慢顺出来,整个过程无比漫长艰辛。 当左侧的那只浸透了血的困龙钩拿下来时,她已是几近虚脱地倚在椅背上。 血水顺着手臂流淌而下,滑入掌心,染进鲛珠之中。 那掌中,说不清是冷汗还是鲜血,湿滑黏腻,交融在一起。 “还有一侧,我看你还是把麻沸散喝了吧,在这么下去,我不弄死你,你会把自己疼死。” 萧怜的嘴里咬着抹布,无力地摇了摇头。 白圣手无奈,“那便速战速决,我快一点,你忍着点。” 他手下加快了速度,那痛苦便添了数倍。 “你知不知道,现在整个西陆的王,都想把你娶回家?” 萧怜看了他一眼,哑然失笑。 “笑什么,他们若是知道你腹中早已珠胎暗结,不知道会怎么想。” 他口中说着揶揄她的话,手底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。 萧怜该是对那种疼痛已经麻木了,一动不动,连最开始本能的躲避都没有。 “还有,昨天你逃出来后没多久,东煌的使者就到了。” 萧怜本来深深垂着的头猛地抬起,攥着鲛珠的手就愈发地紧。 白圣手专注地移除困龙钩,没看到她的神情,只顾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,“听说就来了一个人,呈了国书,没旁的内容,就一件事,还是求娶九公主。” 萧怜呜呜地叫,示意他把口中的抹布拿掉。 白圣手也不理她,“忍着,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。” “呜呜……!” “哎呀,好了好了,给你拿下来就是。真麻烦!” 萧怜一旦口中得了自由,想都不想,“东煌那边,是谁要求娶九公主?” “太华魔君啊,还能有谁。”白圣手手中一狠,将最后一节困龙钩给抽了出来。 “哦……,啊!”萧怜口中没了咬的东西,便一个失声,叫了出来。 接下来的续骨、缝合,与之前相比,便是微不足道之事。 萧怜倚在墙边,因着疼痛,不停地哈着气,大口大口地喘息,却还惦记着那东煌的国书。 “你可知……国……书上……说了什么?” “能说什么,无非是倾国为聘,迎你为后,三十多份国书,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。” “没别的了?” “没有了。” “哦。”那便不是他了。 萧怜心中悄然兴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又落了空。 若是他,他一定会写下“千里红妆、盛世大嫁”这八个字,这是他们在九幽天面前约定好的,他一定不会忘了。 他入了无尽海,就有东煌的海王舰队相迎,所以,她甚至还想过,胜楚衣或许与那个太华魔君之间有某种联系,如今看来,都是她的胡思乱想了。 可是,他呢?胜楚衣,他现在在哪里呢?他那血幽昙的毒,可有压制住?他可会还如在沧澜院中那样备受折磨? 萧怜攥着鲛珠的手,艰难地移到小腹上。 胜楚衣,胜楚衣,你可安好? 而与此同时,在另一片大陆上,地狱谷中央,绚烂妖冶如一片血海的幽昙花之间,沉甸甸的天魔锁如狰狞巨蟒一般蜿蜒在花叶之下,齐腰高的血幽昙盛开地无边无际,香风吹过,如一片猩红的海浪,被海浪淹没吞噬的人,刚刚受尽折磨,精疲力竭,颓然地合上眼。 “怜怜……,千里……红妆……,怜怜……,对不起……” 这个名字,已是他支撑着自己抗争下去,不被方寸天彻底吞噬神智的最后依靠了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