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二更合一-《欲买桂花同载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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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另一边,元恺大将军府内,一片愁云惨雾。

    阿桂的二叔二婶正跌坐在榻上,均是脸色苍白不堪。

    二叔满头大汗,双腿颤颤,哆嗦着双手问道:“怎么办?怎么办?殿前司的人会不会查到咱们这儿来?”

    二婶也是一脸惊恐,却又摇摇头,眼底是说不出的怨毒和愤懑,“那个死丫头,命也真大,竟然这样都弄不死她!”

    二叔垮着脸,心急如焚,“要不咱们收拾细软逃吧?”

    “逃?逃去哪里?!”二婶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一把二叔的大腿,“哪里能有这大将军府待得舒服气派?!”

    二叔垂着脸,欲哭无泪,“可要是被殿前司的人查到咱们,是要直接砍头的呀!”

    “你慌什么?哪有那么容易会查到咱们?”二婶睨他一眼,像是在教训他,又像是在安慰自己,“我们可是花了那么多银子的!银子总不能白花!”

    “万一......”二叔还是想哭,心底已经想到了最可怕的下场,“那个姓方的,他实在不好惹,要是我们被他查出来,他说不定会让我们生不如死!”

    “他敢!”二婶一拍床褥,气得想砸花瓶。

    想到花瓶的价钱,又舍不得,揣在怀里擦了擦,颤声道:“也不必那样害怕,不是还有那位大人么?若是我们被查出来,说不定他也会暴.露。”

    “对!对!”二叔后知后觉,想到这一茬,“那位大人不会不管我们的!他一定会救我们的!他什么时候再联系咱们啊?到时候咱们可要好好同那位大人说一说!”

    二婶甩甩衣袖,嫌弃地看着二叔,“知道了,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!我告诉你,你那三弟可快要回来了,再不解决了阿桂那个死丫头,咱们才真的没什么好果子吃!你三弟那性子,可不是吃素的!要是知道咱们做的事,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咱们?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二叔脸色更是惨白惨白,哆嗦得越发厉害了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回到家中,芦叶和汀州去准备给阿桂沐浴的热水、皂角等一系列东西,忙活得不可开交。

    阿桂则钻进厨房里,她答应了要给姜淑鹞做杏仁豆腐,所以索性趁沐浴之前,先将豆腐点出来,这样再沐浴歇息一番之后,便可以做一道杏仁豆腐,又去刘家看望姜淑鹞了。

    不过方喻同却是在厨房门口将阿桂拦下。

    他掌心贴着她的额头,不准她再往里走。

    阿桂被他手掌的温度灼得额心发烫,却是睨了一眼如今长得比她高了许多的方喻同,蹙起眉尖道:“小同,你这是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去做豆腐。”方喻同顶着黑眼圈,缓缓道,“阿姐,你先去沐浴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,我做完豆腐就去沐浴。”阿桂看着他眼下一片青黑,说实在的,心疼又担心他,只是不好明说,反而觉得羞怯。

    她抬手推了一把他坚阔的胸膛,发觉推不动,才无奈地继续说道:“小同,你快去歇着吧,忙了这么久,你也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累,点完豆腐再睡。”方喻同阔步走到厨房里,随手捧起一把豆子。

    嫩黄圆满的豆粒从他指尖滑落,他侧头看着杵在门口的阿桂,勾起唇角道:“阿姐怎的还在这儿?陈爷爷教我点豆腐的手艺,你还不放心?”

    虽然他眼下浮着青白,却仍然掩盖不了他笑起来的好看惊艳。

    阿桂心尖微动,被他灼灼视线瞧得火热,却破天荒地没有逃。

    这还是她头一回察觉到自个儿的心意,知道他的心意后,主动靠近他。

    “小同,我帮你一起吧。”她抬起纤纤素手,正要捧起一把黄豆。

    胳膊却忽然被方喻同抓住。

    隔着衣料,他掌心贴着她温热的手臂,仿佛能摩挲到那细腻的手感。

    烫手一般,他连忙放开,别开脸,专注地搓洗着那些泡了许久的黄豆。

    “阿姐,你受了惊,又这么久未睡,还是快去歇着吧。我和你不同,我是男人,身子骨比你好得多。”

    他挺拔颀长的身子贴在她身旁,压迫感极强。

    阿桂耳尖不争气地红了,垂下白皙纤细的脖颈,正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厨房门口冒出芦叶的小脑袋,她轻声道:“姑娘,热水已经备好了,您何时沐浴?”

    阿桂抿着唇瓣,淡声回道:“不急,我弄好这些便来。”

    芦叶点点头,瞄了一眼旁边的方喻同,便连忙消失了。

    阿桂又靠过来,想帮忙。

    方喻同却一边把泡好洗净的黄豆扔进石磨里碾着,一边用胳膊挡着她,漫不经心吸了吸鼻子,好像是在闻阿桂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,“阿姐快去沐浴吧。”

    阿桂脊背一僵,他这是在做什么,是嫌弃她身上有味道,所以才一直催她去沐浴么?

    她脸颊烫得通红,也不再执拗与方喻同帮忙,转身便跑了。

    方喻同奇奇怪怪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,心中不由感叹。

    还是阿桂好,这么久身上都还有淡淡的桂花香。

    不像他,在刘家待了一宿,身上又脏又臭的,都不敢让阿姐靠近他......

    方喻同点完豆腐之后,夜幕已经悄然降临。

    他趁着烧豆浆、又放凉的功夫在厨房里坐着小憩了一会儿,倒是恢复了不少精神。

    如他所说,他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轻时候,所以这一宿两宿不睡,也算不得什么。

    方喻同擦干净手,路过阿桂的院子时,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屋里的灯盏还亮着,透出一道倩丽窈窕的影儿在窗牖上,她似是在窗边坐着,还未歇下。

    正巧遇上出来倒水的汀州,方喻同朝她比了一个“嘘”声的手势,低声问道:“她怎么还没睡?”

    汀州摇摇头,轻皱起眉,“姑娘似是被吓着了,之前刚睡了小半个时辰,便发了梦魇,再也难以入睡。”

    方喻同也跟着皱起眉头,眼角浮起些戾色,待到他推开阿桂的房门后,那些戾色又都变幻成了藏着一丝宠溺在其中的温柔笑意。

    “阿姐,睡不着?”他的嗓音很好听,轻飘飘荡过去,屋内点着的火光也几度摇曳。

    阿桂回头看他,泪眼朦胧,不知怎的,刚刚她竟又忍不住在哭。

    大概是因为害怕。

    她虽从小颠沛流离,一路苦过来,可也没真正遇见过有那么多黑衣人提着刀剑,直奔她的脖颈、心脏而去。

    那快要丧命的压迫感,后知后觉地缠绕着她,直到梦里,也让她喘不过气起来,快要窒息。

    方喻同走到她身边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像哄小孩子那样,嗓音低哑温柔得不像话,“阿姐,别怕,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陪着阿姐睡,好不好?”

    像低沉又沙哑的妖精,在诱.惑低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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