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回天丹-《山有木兮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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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男人想了想,说:“那倒是。可我有什么必须的理由,要把它交给你呢?”

    界圭说:“虽然我对解药也不大关心,不过呢,人与解药,你总该给我一个,看这模样,你是不打算把人交给我了,回去我保证不了,就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,难得出一次门,无功而返,我不想没办法交代。你也不打算在雪地上白白耽误时间,对不对?”

    男人说道:“确实,人不能给你,想要解药,回家找你们小王子,汁琮若命不该绝,自然不会死。当然,如果他自个儿把药给吃了,就证明汁琮注定了该死。”

    界圭打量那男人。

    男人又道:“你也可以不走,那么今天就得在这里,分出个你死我活了,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界圭没有再阻拦,转身半步,望向来处,继而快步纵跃,进了密林,奔回松林坡,去找耿曙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。

    “醒了!”一个声音在他耳畔道。

    “总算醒了。”太子灵的声音说,“罗恒!罗恒!”

    太子灵轻拍姜恒侧脸,姜恒醒来,顿时头痛欲裂,看见了孙英、太子灵、公孙武,以及……赵起的面容。

    四人围在他的榻前,姜恒睁开双眼,只觉全身犹如散架了一般。

    “这是哪儿?”姜恒说。

    “崤关。”太子灵耗尽了所有的力气,吁出一口气,坐在榻畔,说,“你好些了?”

    公孙武正在给姜恒把脉,姜恒挣扎着要坐起,公孙武却将他按下去,说:“你后脑挨了重击,恐怕头颅内有积血,不可乱动,且先躺着,我以银针先替你疏散血脉。”

    姜恒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,他刺杀汁琮得手了,而翻出窗门的刹那,有人追了上来,将他悬在半空中……

    “你们这就把我救出来了?”姜恒难以置信,望向房内人。

    “是赵起在崤关下发现了你。”孙英说,“罗先生命不该绝,有人将你偷偷送了出来,却不知是谁。”

    赵起挤上前,两道浓眉紧紧锁着,说道:“公子,我为你整理遗……随身之物时,发现了一个药瓶,料想是保命丹药,便自作主张,先喂你服下了。”

    姜恒疲惫地出了口气,说:“那是下山前,我师父给我的救命药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了,”太子灵安抚道,“回来就好,先生但请宽心。汁琮虽未暴毙,却已离死不远了,数日内,定有好消息传来。”

    姜恒竭力点点头,心里仍然有点难过,若非汁琮将他抱在怀中,那一剑未必能这么轻松得手。

    父亲耿渊生前与他犹如手足,汁琮最后却死在了他儿子的剑下。

    “汁琮死有余辜,”太子灵看出了姜恒的表情,沉声道,“玉璧关很快就不再是他们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让先生歇会儿罢。”孙英朝太子灵使了个眼色,太子灵便点了点头,吩咐道:“赵起,照顾好先生。”

    数人接连出外,关上了门。赵起拿来毛巾,为姜恒擦拭额头,姜恒身上尚裹着兽皮,那皮上,结冰的泪水已化开,洇了一摊水渍。

    玉璧关,关城内。

    “你去了哪儿?”太子泷难以置信道,“都说你被刺客的同伙捉了去!”

    耿曙失血过多,脸色发白,肋下缠着绷带,没有回答,看着太子泷。

    太子泷道:“哥!怎么这么多血?”

    耿曙嘴唇动了动,仿佛想说什么,望向太子泷的眼神,却充满了陌生。

    那四年对他来说,已经结束了,如今他唯一的念头,就是离开玉璧关,抛下所有的记忆,甚至扔下自己的这一段人生,追着雪地上的车辙,远远而去。

    恒儿还会不会有危险?耿曙的心脏剧烈跳着,仍在恍神,他下意识地想走,事实上他如果有选择,绝不会跟着雍军回到玉璧关……但以当时情形,他若不引走雍军,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姜恒的下落,截住骡车。

    “哥?哥!”太子泷焦急道。

    耿曙正在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脱身,忽然一眼瞥见了汁琮。

    汁琮仍昏迷不醒,这一刻他天人交战,刺杀义父的人是恒儿,而恒儿还活着!

    太子泷上前,检查耿曙身上的伤,他没有半点怀疑耿曙私下放走了刺客,而是对他身上的血迹担忧不已。

    界圭站在太子泷身后,隐身于阴影之中。

    耿曙蓦然注意到界圭,但似乎界圭什么也没有说,他没有朝太子泷告知自己私放刺客一事,兴许是因为没有证据?

    “那人将解药给你了?”界圭阴恻恻地说。

    “谁?”耿曙说,“解药?”

    但就在这一瞬间,耿曙想起了,那名受他之托,带走姜恒的男人。他马上伸手入怀,摸出那小小的黄纸折,展开,里面是一枚深褐色的药丸。

    界圭与太子泷同时看着耿曙。

    “他是谁?”耿曙自言自语道,当时匆匆忙忙,未觉有异,现在想来,那名村医话里仿佛有深意。

    界圭阴冷地说:“我知道他,如果没猜错的话,给陛下服下去罢,死马当作活马医,我有九成把握,那人你们都不认得,我却认得,正是那小刺客的师父,海阁中人,与绕指柔来自同一个地方,是名列五大刺客之一的罗宣,喂给他。”

    耿曙难以置信望向界圭,刹那心头放下大石。

    太子泷闭上眼,泪水滑下。

    耿曙到得榻前,汁琮只剩出的气,再没有进的气了。

    “父王?”耿曙小声道,尚不知这枚丹药对他、对姜恒而言意味着什么。

    汁琮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声响,耿曙沉吟片刻,望向太子泷,太子泷点了点头,耿曙便捏碎了那药丸,喂进汁琮嘴里。

    半刻钟、一刻钟、两刻钟后……

    ……汁琮的呼吸变得平静,吁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太子泷解开汁琮腹部的绷带,看见他漆黑的伤口正在缓慢变红,与耿曙对视片刻,软坐在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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