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7、狂化-《探虚陵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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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来教你。”她笑意越发深了,伸手过来解我衣衫:“第一步,当然是脱衣了。”我头脑晕乎乎的,任由她动作,她一边掀开我喜服的衣襟,一边细细地吻着我,不一会,我便被她压到榻上去了。

    她手下轻抚,在我耳边道:“将军此战,已然败了。”

    我在战场上鲜有败绩,在她手中,却是丢盔卸甲,一败涂地,成了她的俘虏。为她哭,为她笑,我什么都想给她,可是有一样我是给不起的,那就是名分。

    新婚翌日,我忍着疼痛起身,我不晓得那种事原是那么疼的,昨夜被她翻来覆去地折腾,比上战场还要累上百倍。她抱着我的腰,轻轻地吻我,一面问道:“要不要擦些药?”我又羞又气:“胡言乱语,本将要打你二十大板!”她格格直笑,抱着我亲了又亲,但是她晓得我今日还是要去演武场的,亲了一会便止住了,起身去为我准备早饭。

   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我军务缠身,并不能天天去她那里,她也没有怨言,一人在那院落里,或弹琵琶,或看书,或写写曲子。常韬和常略两人晓得我总有些晚上是在别处过夜,这种事,我没说,他们也不会过来问,只当我是有了心上人。他们原本就盼着我娶亲,给他们一个嫂夫人,是以面上还欢喜得紧,可是他们都不晓得,他们的嫂夫人,却是见不得光的。

    转眼入了冬,又过了春,新叶嫩蕊,一片新生气象。皇上一道圣旨下来,高丽那边又有了异动,要我领兵再次攻打高丽。我拿着圣旨归家,她抿了唇,只是问我:“要去多久?”

    我黯然道:“两兵交战,谁能知晓。少则数月,多则数年都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她道:“我等你。”我笑了笑,她亲了我一下:“不许死。你若死了,我便也死了。”

    我点头:“我舍不得你死。所以,我会好好活着。”

    圣旨一下,不得耽搁,过几日我便领兵出征,军规森严,她并不能来送我。我打马出城,路旁柳枝纤长,便折了一支下来,绑在手腕上。行军辛苦,风餐露宿,过了许久,才到达扎营之地,战火一触即发。从帝京带出来的柳条已然干得不成样子,乌黑扭曲,我一人在军帐中看着那条干柳,吻了吻,心里念着她,忍不住就想掉眼泪。

    可是在人前,我还是将军,还是如往常那般铺布战局,定制作战计划,甚至亲自披甲上阵。这场仗,打得比往常都要辛苦。高丽人拼死顽抗,两厢对抗,转瞬,三年光阴便过去了,三年,连半点关于她的消息,都听不到。

    最终高丽投降,答应割让部分疆土,每年按时缴纳岁贡。我念到终于可以归家,喜极而泣。传讯的人早些天便快马加鞭赶回帝京,将胜仗的消息禀告朝廷,我在驻扎之地安排后面之事。依照惯例,留下大部分将士戍守,安顿妥帖,又过了几日,便领了一小队亲兵返朝。

    队伍行到快至帝京城门,我却被另外一支队伍拦住了,那队伍前头马上端坐了一名中年男子,我一见,慌忙翻身下马,朝他跪拜:“吾皇万岁。”我那一小队亲兵,也跟着我跪了下来。

    皇上睨着我:“常将军辛苦了,半月之前,听到战讯,寡人甚是欣慰。”

    我诚惶诚恐,只是叩头,只听他又道:“常将军不用再进城去。寡人半月前已经昭告天下,常将军忠肝烈胆,战死疆场,为国捐躯,寡人大痛,特封谥号战廉公。”

    我晓得他意欲何为,低着头,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皇上冷笑道:“原是美娇娘,奈何要从军?寡人其实早就晓得,只是不说罢了。怎么,这个欺上瞒下的理由,寡人该不该赐你死罪!”

    我牙关紧咬,心道没有死在战场上,却因着这种原因要丢了性命。心中悔恨非常,恨自己,再也见不到柳音一面,浑身发抖,胸口几乎要爆裂开来。

    过了一阵,只听头上传来皇上话语:“你为我朝出生入死,几次大破高丽,战功显赫,这次高丽投降,你功不可没,这些都是事实,寡人不是瞎子,都是看在眼里的。”言罢,语带讥讽:“寡人不杀你,你递请辞罢。世上从此,再无常玉这人,她已战死疆场。”

    我想不到皇上竟会开恩,当下感激涕零,连连叩头谢恩,只恨不得将额头磕破。捡了一条命,再也不用受这将军之职的束缚,皇上他也不必日日防贼一般地提防我,这等好事,我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。之后,我褪下军铠,交出将印,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,常韬常略以及其他一些弟兄愿意追随我而去,皇上业已恩准。

    帝京再无常玉,我戴上面具进城,飞奔到柳音院落。三年过去,院落景致始终没变,丫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,正在细心地擦着琵琶。

    我摘下面具,喉咙更了下,望着那把琵琶:“阿音呢?”

    那丫头回过头,面色惨白,倏然便跪了下来:“将军……将军你没……没死?”

    “我没死,我回来了。”我点了点头,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她,止不住地大喊她的名字:“阿音,阿音!”

    院落里寂静非常,无人应我。

    丫头已然哭成一个泪人,我皱了皱眉:“她怎地也不来接我?她出去了么?”

    丫头不答,只是领着我进屋,来到我和柳音的卧房,那雕花梳妆台上,静静地搁着一个黑色的小坛子,小坛旁边放着一支银钗,我细细去辨别那小坛子的模样,一下便傻了。

    “姑娘,姑娘她……她就在这里。”丫头指着那黑色小坛:“半个月皇上昭告天下,说高丽平定,但是将军你却……却战死了,姑娘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鲜少出门,可巧那日她却上了街,听到街上有人议论将军你……你的死讯。回来后,她便病倒了,饭也不吃,水也不喝,我请了大夫过来瞧她,大夫开了药,她喝不了两口,就会吐出来,其间还夹着血。姑娘待将军情深意重,以为你去了,她也没什么活着的念想……病越来越重,就在前些日子,她终于熬不住,闭眼……去了。”

    我头脑嗡嗡,那丫头后面的话,我再也听不见。

    脑海里只剩下她那句话萦绕在耳旁。不许死。你若死了,我便也死了。

    捧着那黑色小坛,捏着银钗,我晓得她就在里头,搁在怀里揉了揉,似以往搂着她娇软身子那般,一直搂得紧紧的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街,人流穿梭,我木然地往前走,走到僻静处,我腿脚发软,几乎要跌倒,一双手却过来将我扶了扶。

    我抬眼看那人,那人一身白衣,手上捏着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,上面一颗被咬了半边去。

    “将军……大人?”她看着我,眸中讶异非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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